她无法克制对裴怀的憎恨，只恨不得现在代小姐杀了他！
看见曼珠的神色，裴怀的心沉下去。
“你说不说？若是不说，可别怪我不客气！”青衣伸手攥住曼珠的脖颈，他手上气力极大，曼珠一瞬呼吸困难，发出咯咯的呜咽声。
她瞪着青衣，却始终未发一言。
“够了，放开她。”
裴怀不耐地开口，他冷然瞥向曼珠，“我暂且饶你一命，但这条命是为阿念留的。若我发现她有任何闪失，都不会放过你。”
此时的陈念正躲在一座小院的杂草堆里，主屋燃着油灯，昏暗的光透过窗纸映出来。她听见屋内主人的低语：“淮南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攻进城里来，我已经和汴州的兄长通过消息，他那里暂时安全。明日一早，我们收拾好细软，就偷偷出城。”
“可是如今四处戒严，城门封锁，如何出去？”妇人惆怅开口。
“北城门那里并无敌军，我花银子打探了些消息，明日寅时三刻北门会开一刻钟，供军粮入城。”
陈念本昏昏欲睡，听见这消息，陡然精神起来，乌眸微转，猫着腰偷偷从墙边的破洞里钻了出去。
夜浓如墨，唯有弦月落下的清辉和城门上长燃的哨火给沉寂的冀东城带来一点光亮。押着粮草的板车在青砖路上发出阵阵车辙脆响，几个兵卒累得蹲坐在地上，鼓囊道：“倒霉催的，抽到我来运粮草，累得老子一夜没睡。”
“小点声，动作快点，还有一趟要运，麻溜出城。”
一个精瘦如麻杆的小卒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往口里灌一口烈酒驱寒：“等等我，我去方便一把。”
他拐进一条胡同里，正伸手要解腰带，忽然一记闷棍自后头袭来，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咚地倒在地上。
陈念压低帽檐，换好兵服自巷口的暗影里走出来。站在不远处的兵卒看见她，啐道：“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走！”
她轻点一下头，就加快动作，推起已经卸货的板车，跟在一列兵将身后匆匆通过只开一道窄缝的城门。
城墙压下浓重的黑影，她的心跳得擂鼓一般。待自己离城门越来越远，才长舒一口气。
车队要前往距冀东城十里处的粮庄押解下一车粮草，天边已泛出鱼肚白，陈念越发担忧。等到天亮，她恐怕会被周围的人认出来。
瞅准时机，陈念趁车队停驻休息的时候，偷偷向一丛芦苇荡跑去。
“喂，你又干嘛？！”身后的同伴高呼。
“我……”陈念压低声音，头也不回，“解手！”
驻扎之处瞬间传来嗤笑声：“这小子黄汤灌多了！”
芦苇的草叶已经枯黄，穿梭其间，碎叶扑簌而落。她向林荡深处狂奔，一边跑一边脱下身上的衣帽。不知往东逃了多久，眼见东边的旭日已经完全升起，才气喘吁吁地仰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