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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缘起 第一章 重誓 (1 / 5)

沧水,自中岭主峰太白顶的沧浪泉发源,一路收纳溪涧山泉,奔流向南,至山岭南麓,已颇具规模,宽逾五十多丈,浩浩荡荡。蜿蜒再向东南而行,便是沧水冲积平原。

时维早春三月,清晨的沧水河面上,还飘浮着一层似有还无的薄雾,雾气之下,晨曦挥洒于河面上,波光鳞鳞。河边的老树抽出新芽,一派莺歌燕舞,桃红柳绿的景象。河边几处被河水冲洗的光洁石板上,几名早起的少女在浣洗着昨天更换的衣物。

河岸下游不远处,一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却是赤膊上身,肩上搭一块麻布,左手拿着木桶,下身仅着麻布短裤,脚下也不见穿鞋,高一脚低一脚,葡挞着走到河边,也不管脚下的鹅卵石是否咯脚,径直走到河边的浅水处,舀起一桶水,劈头盖脸地淋在自己身上,就像是有意惩罚自己一般。早春尚寒,冰凉的河水淋湿齐肩的头发,又向下掠过古铜色的身躯,激得少年浑身一阵寒战。

“楚哥儿,这么早又出来作践自己。小心身子着了风寒啊。这阳春水的凉劲可不一般啊。”见那少年激得浑身寒战,刚到河边打水的一名妇人好意提醒。

“安婶,不打紧,你几时见过我楚戈着凉啊。”少年一边继续舀水浇在赤裸的身上,一边满不在乎地应着。

“你可是我们楚家湾将来的顶梁柱,要爱惜自己的身子骨。别听那陈老夫子的瞎撺掇啊。”安婶对口中的陈老夫子,语气颇为不善。

“好的,安婶,我省得。这不是陈先生要求的呢,再过两个月,我就该正式编入军户了,我听安叔说,濮奴今年在下游的白沙洲,又是蠢蠢欲动,我们也要早做准备了,不练好身子骨可不行。一大早我去谷场打了趟拳,身子正热乎,就来河边冲下汗气呢。”楚戈知道,这安婶的儿子,五年前,年方十六,听兵训学堂的陈老夫子讲训之余,就到下游的沙洲侦察濮奴的动向。不小心暴露行藏,跳入河中,力竭沉水。安婶认为陈老夫子那一套什么实践真知、强健体魄的理论,蛊惑了自己儿子。因此对陈老夫子一直耿耿于怀。楚戈知她心结,也就耐着性子解释自己的事情。

“你家就你一独苗,我们楚家湾也指望你以后出人头地,怎么陈老头还安排你入军户吗?这个得你娘亲做主才行。”安婶一听楚戈的话,似乎更加反对。

当年楚人越过中岭的两个分支,一支成为中岭部,一支就是楚戈所在的沧水部,已经有近三百年。在十多年前,楚戈又随父母从更上游的沧水本部迁来楚家湾。而刚到楚家湾不久,楚戈的父亲楚忠,作为楚家湾的头领,与濮人抢收猎获,不幸身受重伤,失血过多而死。楚戈作为烈属后人,又是独子,理应不用上前线与濮人作战。楚戈对于父亲以及这个世界的记忆,似乎也起始于那个夏日的晚上――父亲不厌其烦地讲着关于大陆、上天、楚人、物候的掌故,自己则不知疲倦地追问着为什么。当然,记忆最深的,还是村里的叔伯,把父亲虚脱的身体,从远处抬回来的时候。那天,父亲满脸是血,身上盖的白麻布大部分染红,母亲跪坐一旁,抱着不知所措的楚戈,泣不成声。只听得父亲说着什么“兵训学堂、陈老夫子、界岭山”,母亲当时已不能言语,口里只是“嗯嗯”,不停点着头。晚上,聚集在楚戈家的村民,将父亲那不再说话,也没再动作,还汩汩滴血的身体,装进那个黑色木头匣子里。一众人守着黑木匣子一晚,第二天抬到界岭山方向去了,从此楚戈再未见过父亲。此后,母亲把楚戈送去了兵训学堂,与陈老夫子生活。对楚戈而言,那些染血的画面,就如印在陶罐上的花纹一样,尽管过去十几年,陶罐已旧,但花纹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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