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渭生的祈求,卑微而可怜。丝毫不似讲堂上那个傲骨铮铮、意气风发的先生。
若是平日里学堂上的那些小儿听了,少不得嘲笑他个三年五载。只是面对锦瑟,他可以不要尊严,不要矜持,他只想要她眼里心里只有他。
锦瑟的脸蛋,被卷着雪花的东风刮得有些生疼。她如今脸上的痦子仍旧在,只是得了土大夫的医治,略略不那么显眼罢了。终究是算不上好看,但却无人以她的面容取乐了。
她望着蒋渭生,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蒋渭生也摇了摇头,“可我只想要你。”
他只想任性一点,放任自己将她的头埋在她的颈窝,说出的话,带着些许闷闷的感觉。锦瑟只觉得心口钝钝地,一阵一阵发疼。那些许久不用的情绪,那些一直避而不见的目光,此时终究是无处遁行,到了必须面对的时候。
只是,她何德何能,能够配得上这样的深情呢。
锦瑟被这样的禁锢咯得有些生疼,她忍不住推了推对方。只是,蒋渭生似乎是已经醉倒了,就这样趴在她的肩头,一动不动。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庆幸他说的是醉话,许是明日就不记得了。这样,或许以后还能维持表面的客套。锦瑟觉得,自己这样的小心机,实在有些阴暗。
一扭头,廊下云漠倚门望着她。
他眼神清明,没有丝毫醉意。
锦瑟被身上的重量压得忍不住低呼,“爹,快来帮我扶着!”
云漠这才上前,将蒋渭生抗走,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
二人关上房门,这才放心在外间说起话来。
锦瑟盛了一碗醒酒汤,递给云漠,对方却不伸手去接。只拉着她,让她坐下。
窗外的雪,越刮越大,渐渐变成了鹅毛般。
院中的葡萄藤早已变成了枯枝,此时被盖上了厚厚的积雪,颇有些银装素裹之感。时光匆匆,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显示出它的威力。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在这白越城,都生活了半载。
“锦瑟,你可好些了?”
锦瑟不解,“女儿不曾饮酒。”
云漠按了按她的心口,道,“这里,可好了?”
锦瑟这才知道他是何意,她缓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终究沉默了。云漠握着她的手,叹道,“你之前刻意扮丑,其实爹都知道。”
锦瑟心中一惊,那些原本她以为天衣无缝的小聪明,原来都不曾逃过爹爹的法眼。
“只是爹想着,你娘高兴就好,所以从未阻止过此事,爹不是个好爹。”
云漠真心忏悔道。锦瑟摇了摇头,这一切不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于云漠,却是半点关系也无。